“林姑姑,清瑶是我未过门的侧妃,纵使她做错了事,你口头指正即可,为什么要动手?”
“小侯爷,并非奴婢不懂事,只是您这侧妃欺人太甚,您瞧瞧公主刚绣好的盖头被毁成了这样,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更不要说她还拿着剪刀想行刺公主,简直是罪无可恕!”
看着那一堆碎布,容临渊蹙了眉,看向沈清瑶。
她却脸色微变,立即拿起剪刀,往自己肩膀上扎下去,哭得声嘶力竭。
“我没想行刺公主,只是自知做错了事,主动请罚罢了!既弄坏了公主的盖头,清瑶愿以命相抵,只求公主原谅。”
看到她身前涌出来的鲜血,容临渊手疾眼快地抢走剪刀,替她捂住伤口。
再抬头时,看向云朝朝的眼神怒意层生。
“一块盖头而已,坏了再绣就是!你为何一定要追着欺负她一个弱女子?我知你性情骄纵,私底下常常劝她多加忍耐,却不想换来的是你变本加厉的伤害!她从未想得罪你,你就不能宽仁大度些吗?”
看着他不留余力维护沈清瑶的模样,云朝朝的心渐渐冷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倒是林姑姑一眼就看穿了沈清瑶的把戏,忍不住想揭穿。
“剪刀挑破一点皮肉,流了一点血演出来的苦肉计,小侯爷您也看不出来吗?公主待您的真心天地可鉴,您却要娶这样一个侧妃过门,难怪公主宁愿远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临渊冷声打断了。
“一句真心就可以抵消她做错的事吗?我待她的真心难道比她的少吗?她分明知道我只爱她,为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对待清瑶不过是体恤死去的属下亲眷,我只想让她对清瑶多几分宽容,她却屡次三番多加为难,又谈何真心!”
一字一句落在云朝朝心里,掀起一阵绵延不绝的刺痛。
十指深深陷进掌心,她咬着牙,才咽下那些酸涩的情绪。
容临渊没有看她,抱起沈清瑶就要离开。
林姑姑气愤不已,忍不住想要替云朝朝出头。
“小侯爷,您的侧妃冒犯公主是事实,按照律法理该廷杖三十,您也要违抗律法吗?”
容临渊猛地顿住脚步,回头深深看了她们一眼,声音冷如冰霜。
“既然要罚,我同清瑶夫妻一体,这三十廷杖,小爷替她领受!”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沈清瑶放在一旁。
然后他掀开袍领,径直跪倒在地,身形挺拔如松。
军杖一下下打在他的脊背上,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却一声不吭。
直到挨完三十杖,沈清瑶泪眼朦胧地扑进他怀里,不停道着歉。
他冷硬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强忍着痛安抚她。
随后,他重新抱住她,一步步走远。
云朝朝看着那一地的血痕,只觉得心痛到难以自抑。
她身上的力气也耗尽了,往前趔趄了几下。
林姑姑连忙扶着她,满是心疼地劝慰着。"
“你不问问是谁吗?”
“无论如何不会是你。”他语气笃定,“皇上知道我们两情相悦,怎会舍得将你嫁去北境?更何况……”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他最疼你了。”
云朝朝静静地看着他,她本想告诉他真相,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圣旨已下,他们此生都再无可能。
又何必徒增烦恼?
容临渊见她沉默,以为她还在生气,柔声哄道:“既然和亲人选已定,那我晚些再向皇上求旨娶你,可好?”
“为何是晚些?”
“因为……”他有些犹豫,“清瑶住在侯府无名无分,总是被下人欺负。我打算先迎她入府为侧妃。”
见云朝朝脸色微变,他连忙补充:“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碰她,只是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在侯府安稳度日。”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云朝朝的心口。
她与容临渊的情谊,曾是整个京城最动人的佳话。
小时候,他总爱追在她身后喊 “朝朝妹妹”,哪怕被她用雪团子砸了满头也不恼;长大后,他成了最张扬的小侯爷,却唯独在她面前收敛锋芒。
去年上元节,他一人独挑十位世家公子,为她赢下满街花灯;今年春猎,他追着那只稀世白狐三天三夜,只因她随口说了句 “那皮毛真好看”。
人人都说,容小侯爷把九公主捧在手心里宠。
直到那个雨夜,他的暗卫为救他而死,临终前只留下一句:“求小侯爷……照顾我妹妹……”
自那以后,容临渊的眼里就多了另一个人。
云朝朝染风寒高烧不退那日,太医说怕是会传染,容临渊却不顾劝阻守了她三天,直到沈清瑶派人来报 “心口疼”,他连药碗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冲了出去。
上元佳节,她站在城楼上等到星河黯淡,却看见护城河边,容临渊正小心翼翼为沈清瑶点燃一盏莲花灯。
如今边关告急,要从皇室选一位公主和亲。
传闻那北境君王残暴不仁,已有三位王后惨死宫中,几位皇姐吓得连夜定下亲事,生怕被选中。
三日前,她特意提醒容临渊:“明日一定要来求旨,否则……”
“放心,”他笑着捏她的脸,“我定准时到。”
可今日,满朝文武都在,唯独不见他的身影。
后来才知,沈清瑶昨夜 “突发急病”,他守了一整晚,至今未醒。
云朝朝攥紧手中的圣旨,忽然笑了。
既然他选择了沈清瑶,那她便成全他。
“好。”云朝朝开口,“我同意。”
容临渊一怔,随即有些心慌:“朝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