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儿十岁那年,楚修终于下旨封他为皇太子,同年驾崩。
先帝大行,幼帝登基,改元惠安,我顺理成章垂帘听政。
11,
我平静地垂眸,看着底下一片乌黑的人头山呼万岁,身上织金彩凤的太后礼服庄严厚重。
思绪却飘到了楚修逝世前一个夜里:
月落星沉,楚修躺在龙榻之上,已经病入膏肓,他平静地注视着我:“绿儿,是你,对不对?”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再装的必要。
“是我。”
他眉眼向来是凌厉张扬的,此时却显得有些暗淡,已经三十好几,脸上蓄了胡须,没那么年轻,却依旧俊朗,双拳紧握,不甘的愤恨,天真的委屈,还有另外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翻涌,他问我:“为什么?朕待你还不够好吗?”
“不好。”我答得轻蔑又理所当然:“谁会喜欢一个动辄拿鞭子抽自己,说错一句话就要掌嘴或割舌,数九寒天罚跪自己冻坏膝盖,稍不高兴就要被罚跟狗抢食的人啊?”
楚修伸手,猛然用力拽住了我一片衣角:“我是这么对过她们,但,咳咳咳,但我从来没有那么对过你啊……咳咳咳,咳咳咳……”眼白部分已经覆盖上了血丝,执拗地盯着我。
“有什么区别吗?”我抽出了衣角,伸手掸了掸,任由楚修无力地倒在榻上,冷笑:“她们都是我。”
我是幸运的她们!
她们是不幸的我!
如果不是整个后宫都恨极了楚修,我怎么能那么快掌握权柄,团结众人。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百姓是水,官员是水,我们这些女人,同样是水。
楚修嘴里呼呼呵呵,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伸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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