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过后,谢夫人却狠了狠心,无论如何,不能让宝珠越过阿蕴未来的正妻。
他们这样的人家,是不可能让宝珠这样的童养媳做妻的。
“宝珠能得夫子教导也是她三生有幸了。”谢夫人呼出一口气,笑着说。
许瑛芝也客气了一番:“能为夫人解忧是我的本分。”
两人又就着茶点说了会儿话,许瑛芝便告退了。
等她一走,谢夫人却没心思再做针线了,看着外边天色发了会儿呆,想起宝珠,心里也有些不忍。
只是,有些事,她这个做母亲的总得为儿子考虑。
宝珠自是不知道自己夫子和谢夫人之间的这番言谈,她就觉得自己的功课忽然沉重了许多。
每日上午除了要学女德外,还要练习仪态。
比如如何伺候主子也就是少爷吃饭、就寝,平时要低眉垂首,不能与少爷嬉笑,平时要文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多说多错,走路一步一步要规范,那么一小步不能走大了,也不能走小了。
宝珠懵懵懂懂的,都记住了,老实照做。
可她本性活泼,有时做不到许夫子的要求,难免不了要受罚。
许夫子的惩罚都是看不见伤的,比如用针扎指尖,又或是顶书罚站。
宝珠难受了就想哭,可许夫子也不许她哭,可哭这回事哪能是夫子不许就能不哭的呀。
白天的时候,宝珠经常眼泪糊眼,从有声的哭,到无声的抽噎。
因为许夫子是谢老爷请回来的,素心也不好说什么,只心疼姑娘,不敢往外说。
快下学的时候,许夫子会拿来鸡蛋亲手给宝珠敷眼睛,并微笑着和她说:“姑娘如今吃的苦,将来都会得到福报,身为女子,都要走这么一遭。”
宝珠看着许夫子的笑容,却是心中胆颤,不敢说什么,只应声点头,脆声脆气道:“宝珠知道夫子为我好。”
许夫子抚摸着宝珠柔嫩白皙的小脸,虽然她如今年纪还小,但天生一双水汪汪的春水桃花眸,里面有着让人见之难忘的生机,只这一双眼就可以预知未来的美貌,别提她翘翘的鼻子,小小红红的唇,尖尖的下巴了。
天生做妾的风流样貌。
宝珠,宝珠,也不知道乡下丫头怎么会被取名做宝珠。
在乡下丫头不是更不值钱的玩意儿么?
许夫子微笑着说:“宝珠知道就好,若是少爷问起,你也不可与他说在课上学了什么,那些不是男儿家能知道的事情。”
宝珠乖巧点头。
许瑛芝看着时间,满意地离开了宝珠的院子。
谢琢照例在傍晚时来找宝珠玩,今日他从外面给宝珠带了一串糖葫芦。
他来的时候,宝珠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绣墩上跟着素心编络子。
谢琢站在门口看了会儿,直觉不喜她这模样,撩了袍子跨进门,闲庭信步走进去,却是一把扯了宝珠的络子。
宝珠眨眨眼,很是疑惑:“阿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