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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真人都到我面前了,我却认不出来。”
张老叹息着。
如果他在火车上就接受了宁远的好意,让后者帮自己治疗,那也就不用孙泰再费这么大劲把人给找来了。
只不过那会他实在是无法相信,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竟然有只通过观察就看出别人有病的本事。
“张老您太客气了,主要还是我当时没有把话说清楚。”宁远连忙摆手,他可不能承认自己是什么真人。
“好了,你们俩别在这里客气来客气去的了,先抓紧看病,给老张把病治好了,你们说什么话我都不管!”
孙老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客气话。
宁远哈哈笑了一声,示意张老坐下,然后他坐在张老的对面,伸出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他开始仔细品起了这位老人的脉象。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就在孙老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宁远终于收回了手。
“张老,请您把另外一只手递给我。”
孙老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说的话又被堵了回去。
他现在心里面特别着急。
他当然不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
只是,现在接受检查的,是他六十多年的老朋友,是他年轻时的救命恩人,是他多年一起携手共度的战友!
这样一个人走到了人生最后的关口,孙老没有办法不着急。
更重要的是,今天宁远的表现,也和以往不大一样。
这小子以前就算是给自己诊病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搭完左手的脉再搭右手。
难不成老张的病疑难到连宁远都摸不透了吗?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孙老甚至都已经开始想要去外面走走透透气了,宁远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诊脉。
“情况如何?”孙老连忙开口询问。
“嗯。”宁远的双眉紧锁,鼓起了两个高高的包鼓。
斟酌了好一会,他才继续开口。
“我觉得,张老的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嗯?”孙老十分惊讶,他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仔细说说!”
张老也十分好奇地看着宁远。
之前给自己检查过治疗过的那些医生,每一个都把自己的病情说得无比严重,说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死一般。
当然,张老也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确实是已经快要油枯灯尽。
但是,今天这个年轻人,竟然说自己的情况并没有想象得那么严重,这让他顿时好奇了起来,甚至还带了几分怒火。
果然嘴上没毛的小子,说话办事就是不靠谱!
不过他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张老的病情非常复杂,在战争年代,他曾经受过很多次伤,这些伤并没有完全治好,很多都被带到了现在。”
宁远开始慢慢解释了起来。
“后来,虽然是到了和平年代,但是张老应该还是吃过不少苦,体内又累积了许多暗伤,这些伤甚至都没有被发现,却是真实存在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张老的身体状况日渐衰退,伤病的影响也就越来越大了,终于,在中风的引诱之下,它们全部都爆发了出来,就形成了这种看似无法医治的病情。”
“那你说的并没有那么严重是什么意思?”
孙老心中十分不悦。
你说是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解释了半天,全都是在说病情非常严重,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也就是宁远,如果换个人在他面前说这么一大通前后矛盾的话,早就被他让警卫员赶出门去了!
对于宁远,孙老还是愿意再给他一些解释的机会。
“没错,单看这些病情,确实是很严重,但是在张老的身上就没那么严重了!”宁远一边说一边想该怎么把这件事解释得清楚一些。
“尽管说,不要有顾忌!”孙老看出了他心里的顾忌。
“张老的体质,有一些特殊,相比较一般人,更加得硬朗。”宁远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只茶杯。
“如果说人的身体就是一只茶杯的话,普通茶杯用这么大的力度就能捏碎,但是张老这只茶杯,却能撑得住比这更大几倍的力度!”
说着,他右手轻轻一用力,就把那只陶瓷的茶杯给握碎了。
“除此之外,张老的心态特别豁达,他好像并没有把生死当成一回事,这种状态,最有利于治疗!”
“我毕竟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捡大便宜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张大强淡淡地说道。
这一刻,连孙老都沉默了。
虽然他们确实是一起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可是比起老班长,他虽然多读过几年书多认识几个字,但是在境界上,好像还真是差了一点。
“张老为国家做出的巨大贡献,让人无比敬佩,我虽然没法达到您那么大的贡献,但是也会尽我的全力治好每一位病人!”
宁远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纸笔,写下了自己深思熟虑的药方。
“先吃这个药,每日一副连吃三天,然后再辅以针灸,三天过后,张老的身体应该会有所好转,到那时候我再给换一个方子。不过有一点张老必须知道,因为您的年龄和过往伤病原因,以后基本上离不开药了,就算是没病也要每天喝药,这也算是一种保养身体。”
“小苏开的药方非常好,就算是我也是每天都喝,现在感觉身体比以前强多了。”
孙老也肯定了一句。
“既然这样,那我就听你们的好了。”张大强点了点头。
对于宁远来说,让病人同意按照自己的方案治疗是最困难的,一旦他上了手,后面的内容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无论是针灸还是煎药,对他来说都是常规操作。
很快,张大强第一天的治疗就结束了。
宁远并没有离开孙家,他被孙老留下来吃晚饭,顺便观察一下张大强的治疗效果。
然而,他的这一决定,却让另外一个人遭了殃。
首都医科大学,研究生宿舍中,三名年轻男子正在对着一人拳打脚踢。
“妈的,敢偷听老子谈话,还想要去告密!老子弄死你!”其中一人恶狠狠地骂着。
《医路通天:从医生到官场纵横宁远孙雪霏大结局》精彩片段
“说到底,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真人都到我面前了,我却认不出来。”
张老叹息着。
如果他在火车上就接受了宁远的好意,让后者帮自己治疗,那也就不用孙泰再费这么大劲把人给找来了。
只不过那会他实在是无法相信,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竟然有只通过观察就看出别人有病的本事。
“张老您太客气了,主要还是我当时没有把话说清楚。”宁远连忙摆手,他可不能承认自己是什么真人。
“好了,你们俩别在这里客气来客气去的了,先抓紧看病,给老张把病治好了,你们说什么话我都不管!”
孙老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客气话。
宁远哈哈笑了一声,示意张老坐下,然后他坐在张老的对面,伸出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他开始仔细品起了这位老人的脉象。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就在孙老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宁远终于收回了手。
“张老,请您把另外一只手递给我。”
孙老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说的话又被堵了回去。
他现在心里面特别着急。
他当然不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
只是,现在接受检查的,是他六十多年的老朋友,是他年轻时的救命恩人,是他多年一起携手共度的战友!
这样一个人走到了人生最后的关口,孙老没有办法不着急。
更重要的是,今天宁远的表现,也和以往不大一样。
这小子以前就算是给自己诊病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搭完左手的脉再搭右手。
难不成老张的病疑难到连宁远都摸不透了吗?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孙老甚至都已经开始想要去外面走走透透气了,宁远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诊脉。
“情况如何?”孙老连忙开口询问。
“嗯。”宁远的双眉紧锁,鼓起了两个高高的包鼓。
斟酌了好一会,他才继续开口。
“我觉得,张老的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嗯?”孙老十分惊讶,他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仔细说说!”
张老也十分好奇地看着宁远。
之前给自己检查过治疗过的那些医生,每一个都把自己的病情说得无比严重,说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死一般。
当然,张老也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确实是已经快要油枯灯尽。
但是,今天这个年轻人,竟然说自己的情况并没有想象得那么严重,这让他顿时好奇了起来,甚至还带了几分怒火。
果然嘴上没毛的小子,说话办事就是不靠谱!
不过他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张老的病情非常复杂,在战争年代,他曾经受过很多次伤,这些伤并没有完全治好,很多都被带到了现在。”
宁远开始慢慢解释了起来。
“后来,虽然是到了和平年代,但是张老应该还是吃过不少苦,体内又累积了许多暗伤,这些伤甚至都没有被发现,却是真实存在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张老的身体状况日渐衰退,伤病的影响也就越来越大了,终于,在中风的引诱之下,它们全部都爆发了出来,就形成了这种看似无法医治的病情。”
“那你说的并没有那么严重是什么意思?”
孙老心中十分不悦。
你说是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解释了半天,全都是在说病情非常严重,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也就是宁远,如果换个人在他面前说这么一大通前后矛盾的话,早就被他让警卫员赶出门去了!
对于宁远,孙老还是愿意再给他一些解释的机会。
“没错,单看这些病情,确实是很严重,但是在张老的身上就没那么严重了!”宁远一边说一边想该怎么把这件事解释得清楚一些。
“尽管说,不要有顾忌!”孙老看出了他心里的顾忌。
“张老的体质,有一些特殊,相比较一般人,更加得硬朗。”宁远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只茶杯。
“如果说人的身体就是一只茶杯的话,普通茶杯用这么大的力度就能捏碎,但是张老这只茶杯,却能撑得住比这更大几倍的力度!”
说着,他右手轻轻一用力,就把那只陶瓷的茶杯给握碎了。
“除此之外,张老的心态特别豁达,他好像并没有把生死当成一回事,这种状态,最有利于治疗!”
“我毕竟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捡大便宜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张大强淡淡地说道。
这一刻,连孙老都沉默了。
虽然他们确实是一起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可是比起老班长,他虽然多读过几年书多认识几个字,但是在境界上,好像还真是差了一点。
“张老为国家做出的巨大贡献,让人无比敬佩,我虽然没法达到您那么大的贡献,但是也会尽我的全力治好每一位病人!”
宁远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纸笔,写下了自己深思熟虑的药方。
“先吃这个药,每日一副连吃三天,然后再辅以针灸,三天过后,张老的身体应该会有所好转,到那时候我再给换一个方子。不过有一点张老必须知道,因为您的年龄和过往伤病原因,以后基本上离不开药了,就算是没病也要每天喝药,这也算是一种保养身体。”
“小苏开的药方非常好,就算是我也是每天都喝,现在感觉身体比以前强多了。”
孙老也肯定了一句。
“既然这样,那我就听你们的好了。”张大强点了点头。
对于宁远来说,让病人同意按照自己的方案治疗是最困难的,一旦他上了手,后面的内容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无论是针灸还是煎药,对他来说都是常规操作。
很快,张大强第一天的治疗就结束了。
宁远并没有离开孙家,他被孙老留下来吃晚饭,顺便观察一下张大强的治疗效果。
然而,他的这一决定,却让另外一个人遭了殃。
首都医科大学,研究生宿舍中,三名年轻男子正在对着一人拳打脚踢。
“妈的,敢偷听老子谈话,还想要去告密!老子弄死你!”其中一人恶狠狠地骂着。
而且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受曲书记的信任,得罪了她说不定就等于得罪了党委书记。
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非常容易的选择,在党委书记和组织委员之间,傻子都知道肯定要选党委书记。
可是宁远恼怒的是,自己只是正常报到,完全没有非要得罪一个的必要。
这个女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关键是,自己刚刚帮了她,她为什么要坑自己?
宁远有些想不明白。
“走吧,我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许明花见宁远不说话,只当他是同意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非常热情地帮他拎起了一部分行李。
宁远被安排在了大院最后一排的宿舍里。
这一排有六间宿舍,其中四间单人间两间双人间。
“本来应该给你安排一间单人间,但是现在单人间都被占用了,只能委屈你了。”
许明花打开一间宿舍的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
“这个房间别看很久没人住过了,但是床什么的都是新的,比另外一个双人间要好。”
“谢谢许主任。”
宁远看她热情地帮着自己忙活,心中的谜团更加解不开了。
这个女人怎么看都不像讨厌或者憎恨自己的样子,为什么要在报到这件事上坑自己呢?
许明花又交待了一通注意事项什么的,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才离开。
其实住在这里还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水电费都不需要自己掏,吃饭中午有食堂晚上自己想办法,洗澡的话夏天自己打点凉水冲冲冬天可以攒一段时间去县城澡堂洗。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无论单人间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瞎看瞎打听,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对此宁远深以为然。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把房间的窗户门都打开着散味,然后自己就晃悠出去了。
他并没有十分担心自己那点行李。
小偷应该还不至于偷到党委大院来。
白石头乡很穷,即使是乡里也不过就是横竖两条主街道。
大多数人家即使在晚上也不太舍得开灯,现在正是天热的时候,很多人都跑到外面来乘凉。
宁远的经过,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毕竟这里很少会有生面孔出现,更别说是这种年轻又文质彬彬的生面孔了。
宁远慢慢地走着,就当是散步了,没一会,来到了全乡唯一的二层楼前。
忙活了大半天,他早就饿了,没赶上单位食堂的饭,也只能来这饭店对付一口。
“你好老板,想吃点什么?”
小饭店的一楼比较冷清,或许这是年轻的服务员招待比较热情的原因吧。
不过宁远隐隐听到楼上有阵阵的吆喝声,应该是有人在喝酒,所以也不能说饭店的生意就一定很差。
“你们这里的特色是什么?”宁远问道。
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尝尝特色美食也是应该的。
他之前之所以选择云游行医,嘴馋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特色那可是太多了!”服务员一听他的普通话,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也撇起了一嘴半生不熟的普通话。
“羊杂碎汤,羊臊子面,杂烩,烤羊蹄子,烤羊腰子……都是!”
“给我来一碗羊杂碎汤,再来十串烤羊肉,羊蹄子羊腰子也各给我来两个。”
宁远感觉自己是掉进羊圈里了,既然如此,那就吃羊吧。
“您,您是……”
中年人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是见多识广的人,只一眼就看了出来,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这姿势这状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警卫局出来的吧!
说起来,这些人本身的身份其实也不算太重要,只要不得罪他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问题是,他们服务的都是些大首长!
他们中的一个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着某位大首长的意思?
中年人知道,别看皇家御膳宴房名气很大背景也很大,可是如果惹恼了那些大首长,人家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彻底关门歇业。
“你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宁先生到底需要给你什么交代?”
那名年轻人表情如同钢铁一般,把自己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不需要不需要!”中年人连连摆手。
“宁先生不需要给我们任何交代!”
“那他现在可以离开吗?”年轻人又问道。
“当然可以,宁先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阻拦他!”
中年人巴不得这两个瘟神赶紧离开。
“宁先生,有事请您跟我去一趟。”年轻人转头看向宁远。
“好的。”宁远点点头,站起身来。
原本围着他的那几个大汉立刻让开了空间。
“赵少,别着急,咱们这事还没完呐。”他冲着依然躺在地上的赵文才说了一句,然后才跟着那个年轻人离开了。
看着跟在宁远身后,做出保护姿势的年轻人,中年人额头再次冒出了大量冷汗。
这小子,竟然能让警卫局的人来请,那可是通了天的啊!
相比之下,赵文才的那点背景,就显得十分可笑了。
“你们再闹腾出什么动静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中年人狠狠地瞪了包间里剩下的人一眼,然后就带着那些大汉们离开了。
离开前他似乎又记起了什么。
“这里被破坏的东西都要记到你们账上,结账的时候别忘记!”
包间里,那些同学们全都傻了眼。
以前大家都以为赵文才才是全校背景最深关系最硬的那一个。
他一直以来也是那么表现的。
无论是奖项荣誉之类的,只要是好东西,都是他的,别人只能捡点他不要的渣子。
然而这一次,他却在一场背景比拼中败下阵来。
刚才那个中年人的态度变化之大之快,足以证明,赵文才的背景根本比不过别人。
而这个别人,却是一直都被大家忽视了的宁远!
谁能想得到,之前一直十分低调只有成绩出色的宁远,竟然才是不露相的真人呢?
可是,如果他的关系真的有那么硬,为什么选调生的资格会被赵文才给抢了呢?
大家一时间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这时,马智富的电话响了。
他接听了电话,不到十秒钟,脸色立刻大变!
“赵哥,教务处打来电话,说您的那个名额申请涉嫌违规,已经被取消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都是大吃了一惊。
好吧,果然还是宁远的背景更强一些,轻轻松松就把失去的选调生名额又拿了回去。
而赵文才却只能被揍得躺在地上,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来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再去巴结宁远,还来不来得及?
宁远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同学们视作巴结的对象了。
他已经坐上了那个年轻人开的车,在去孙老家的路上了。
宁远并没有问那个年轻人孙老找自己有什么事,后者毕竟只是一名警卫员,不可能知道过多东西,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他干脆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车子开得很快,一路上不管是拥挤的车流还是红绿灯都不能造成任何阻碍,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回到了孙老居住的山上。
“今天第二次把你叫到山上来,是因为我有些事情,明天要离开京城,在走之前,我想要正式和你谈一下你的工作问题。”
孙泰依然是躺在他的那把躺椅上,闭着眼睛,仿佛一直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我的工作问题其实不用急着安排,您的事情更加重要。”宁远走到他身旁坐下。
“选调生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想到,下面的人竟然如此猖狂,什么都敢伸手!”
孙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几分怒意又有几分无奈。
这个中央选调生的名额是他专门给宁远要的,但是为了低调,所以他只是把名额给到首都医科大,稍微隐晦地暗示了一下他们把这个名额给宁远。
前面一切都非常顺利,没想到就在宁远快要回来的时候出了意外。
有人提出了一个非常蹩脚的理由来说明宁远配不上这个名额。
或许是因为孙老太过于低调,以至于医科大的领导们都没想到这个名额其实是个定向的名额。
既然有人态度强硬的要争,他们也就是随他去了。
于是这个名额就落到了赵文才的头上。
当然,这件事在被孙老知道后立刻就得到了拨乱反正,重新回到了正轨,名额被收回,依然还是宁远的。
“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要做这个选调生,我从来都没想过进入中央部委工作。”
没想到宁远对这个失而复得的选调生名额似乎并不感冒。
“以你的才干,只做一名医生实在是有些可惜了,鲁迅曾经说过,学医救不了中国人,我知道你的志向很远大,只靠做医生可实现不了。”
孙老还在劝说着。
“你最近半年在外面游历,再加上这两天的经历,应该能看到,有很多事是医生根本就无法做到的,但是如果你要是有一个别的身份,一切就会很简单。”
宁远沉默了。
孙老说的也正是他这两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马路旁的那位老人,学校里的赵文才,以及他云游时遇到的那各种各样的人。
如果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医生,这些事恐怕连一个都应付不了吧?
自己当一名医生,确实是可以救很多人。
可是,如果走上另外一条路,会有怎样的改变?
真要是到了那个程度,可就是大规模流血事件了!
党政一把手都要因此受处分的!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白石头乡的那些位大佬们依然稳如泰山不出面。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那么稳重,还是有别的原因。
“齐镇长您好,周镇长您好!”
宁远非常客气地和两位领导握了手。
刘明和齐明亮都是四十来岁,皮肤黝黑,样子看起来比农民也强不了多少。
倒是周伟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长得五大三粗,相当的高大威猛,放在古代只怕是一员猛将。
考虑到他派出所所长的身份,这个形象倒也十分合适。
宁远在观察几位领导的时候,他们也在观察他。
不过领导的好处就是可以一边观察,一边问话。
“小宁啊,你是名牌大学的医学研究生,怎么没有去做医生,反而跑到我们这里来当公务员了呢?”
刘明的眼睛微眯,让人不好看出里面隐藏的真实想法。
实际上他的问题也是另外两位副镇长很想知道的。
一个看似前途无量的医学生,怎么会跑到他们这里来当普通公务员了?
如果不是有一定的家庭背景,恐怕很难做出这样的选择。
“做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也是为了能够为更多的人民服务嘛!”宁远笑着答道。
白石头乡有五万多人口,来当个公务员就可以算是为这五万多人民服务了。
而当医生看病想要服务五万多人民,那恐怕要看到猴年马月去。
“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抱负,真是不错,希望你在以后的工作中也要不忘初心。”
刘明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很满意。
这小子的滑头出乎了他的意料,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伢子。
他只能勉强勉励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乡里面还有很多工作,我得先走了,小宁你就留在这里,以免还有中毒的群众,这也是你的第一班岗,一定要站好了!”
说完,刘明拍了拍宁远的肩膀就走了。
他的后面,齐明亮和周围也都有样学样,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各自离开了。
不一会,之前还十分拥挤的空地现在只剩下宁远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许家村那边传来了一阵喊声。
“小宁!宁远!快来救命!”
宁远回头一看,只见许明花正着急忙慌地蹬着车子朝自己赶来。
许明花给他的印象是一个比较重视形象的女人,哪怕是在这种落后的乡下工作,至少穿得很工整打扮得还算优雅。
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失去了之前的那份优雅,头发丝凌乱在脸上,衣服也有些皱巴巴的,甚至没有把裙摆塞好,只是胡乱地飘着。
宁远都不敢看她了,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宁远,快!我侄子也中毒了!他好像吃得比较多,你快点去救救他!”
许明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自行车。
她实在是太慌了,腿都在发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靠着什么把车子骑到村外的。
侄子是她们家唯一的血脉,侄子要是出了事,她爹妈只怕也没法活了。
“走!”
宁远一听又有中毒的病人,当即也不再磨蹭,直接骑上了车子。
“你坐上来给我指路。”
他转头看了一眼在路边几乎都要无法站稳的熟妇。
“哦,好好!”
许明花慌乱地点了点头,连手带脚地爬上自行车后座,紧紧地抱着宁远的腰。
“宁远,快放手!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马智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大叫着冲了过来。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宁远竟然敢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就对赵文才动手!
这小子是不是失心疯了?
他难道就真的不怕被他们这么多人围殴吗?
大家都是愣了一下,然而就是他们愣的这一下,给了宁远足够的时间与空间。
“给我滚一边去!昨晚打人的你也有份吧!”
宁远一脚把冲过来的马智富给踢倒在地,然后把抓在手中的赵文才整个人给翻了过来,直接摔在了包间门口旁边。
他这一下,把其他人全都给吓住了。
大家毕竟都只是普通的大学生,不是好勇斗狠的社会混混,有谁见过打架把别人从头顶上翻摔出去这么狠的?
“哎哟!”
赵文才和马智富同时大声惨叫了起来。
尤其是前者,他被摔的这一下可是相当不轻,一时之间连动都动弹不了了。
“赵文才,别的我都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你把王晨光打成那样,我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你!”
宁远走过去,直接一脚踢在了赵文才的腰上。
“哎哟!”
赵文才又是一声惨叫,他这辈子都没挨过这么疼的打!
“快点上,把赵哥给救下来啊!咱们这么多人,怎么能怕他一个!”
马智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赵文才挨打,连忙吆喝着指挥其他人上去救人。
至于他自己,是不敢上了,他刚才挨的那一脚也是丝毫不轻啊!
不过马智富的吆喝还是起到了作用。
房间里毕竟有十几个人在,至少拉开宁远,不让后者继续殴打赵文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一群人一拥而上,准备好好利用一下人数优势。
然而下一秒,宁远直接拉过了一把椅子,一脚给踢得粉碎,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给镇住了。
“谁要是敢上前来别怪我拳脚不长眼睛!”
大家都惊了。
这可是高档实木打的椅子,十分坚固,竟然会被这小子给一脚踢得稀碎?
这一脚要是踢到自己身上,就算不死,只怕也要躺上三五个月吧!
在场的都是医学生,对于受伤这种事十分了解,没人觉得自己能扛得住。
于是大家都站住了,没有了往前冲的动作。
巴结赵文才是一回事,为他受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值得啊!
“挨揍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昨天打王晨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宁远回过身,又是一脚踢在了赵文才的身上。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是学医的,下手会非常有分寸,你如果认真学过的话,应该会懂。”
说完,他直接开始疯狂地对着赵文才拳打脚踢了起来。
身为一名业务精湛的医生,他所能做到的就是,这每一拳每一脚打下去,都能够让对方在最大程度上感受到疼痛,但是实质性的伤害却是几乎没有。
宁远估计,自己这一顿揍揍下来,赵文才如果去验伤的话,说不定连个轻伤都验不出来。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毕竟他不可能把人给打死,就算打成重伤也不太好。
所以只有这样,尽量让这家伙疼,却不会留下什么伤。
过了大约三分钟,宁远终于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又顺手拿过一把椅子,自顾自坐下休息了起来。
另一边,十几名同学站在那里面面相觑,一个敢动的都没有。
“谁在我们皇家膳宴房打架?是不是活腻了?”
就在这时,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突然冲进了房间,为首的则是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进来扫视了一圈,立刻就看到了被打翻在地的赵文才以及坐在他身前休息的宁远。
“您是,赵少?”
中年人也算是眼尖,再加上赵文才的脸几乎没怎么变形,一下子就被他给认了出来。
“哎哟,是我,这小子打了我,你们快点给我报仇,狠狠地教训教训他!”
赵文才原本都已经快要哼哼不出来了,一听到膳宴房的人来了,顿时仿佛获得了很大的力量。
他努力抬起胳膊,指着宁远,大声地告起了状。
“这位朋友,敢在这里打人,看来你是没有把我们膳宴房放在眼里啊!”
中年人扶起赵文才,同时右手一挥,那几名壮汉就走上前来,把宁远给围在了中间。
他们一个个的表情都十分凶狠,看起来相当可怕,如果是胆子小的女生光看到这个阵仗,只怕早就被吓哭了。
然而宁远却丝毫不以为意。
这些人再可怕还能有刘文明以及他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们可怕?
面对那些人的时候,宁远都从来没有过丝毫的怯场,他又怎么会被几个乌合之众吓到。
“你们这里,好像并没有贴禁止打人的告示吧?”他坐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禁止打人这种事还需要贴出来?”中年人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这难道不是做人的基本常识吗?也是最基本的法律意识!”
“说得好!说得好!”宁远拍了拍手。
“这位赵文才先生昨晚把我的一个朋友差点给打死,他现在很需要你来教教他做人的基本常识和法律意识。”
“别的地方发生的事情我不管,总之你在我们膳宴房打了人,就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中年人有些怒了,在他的示意之下,那几名壮汉又往前了两步,已经把宁远给挤得几乎是无路可逃了。
“你想要什么交代?”
中年人听完后想都没想就说了起来。
“首先你必须跪下给赵少道歉,然后赔偿赵少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其次我们这里也有物品损坏,你必须赔偿,我们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是古董文物,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说到一半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问他要什么交代的这个声音,好像并不是被他众多手下包围起来的那个年轻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仿佛来自他的身后。
中年人连忙转过身,只见一名身着便衣但是只看一眼气质就知道来头的年轻人正笔直地站在那里。
“噗嗤!”
马万春没绷住,首接笑喷了出来。
光头这种人的不要脸程度,真的是让他大开眼界。
就在几分钟之前,光头还在那里大放厥词,说警察在他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这才几分钟过去,他就主动提出来要报警。
合着警察有没有用完全取决于他有没有占上风啊!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跟他讲法律的时候他跟你耍横的,等到你跟他耍横的时候,他又要开始讲法律了。
“可以,那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宁远同意了报警解决问题。
否则的话,他也实在想不出不把事态扩大就能解决问题的完美方案。
不过看光头这死皮赖脸的模样也知道,这家伙估计在警察那边也有点关系。
“马哥,你来报警!”
让自己人报警,至少出警的人是随机的,不一定就是对方的熟人。
“好!”
马万春拿出手机就报了警。
光头虽然被控制得不能动,但是心里己经稍微舒缓了一口气。
只要警察来了,这帮人就死定了!
虽然来的警察未必是自己的熟人,但是自己的名字他们至少是知道的,自己的关系他们也应该十分清楚!
到时候再收拾这帮家伙!
“你们都己经报警了,还不敢放开老子吗?
一会警察来了看到你们正在挟持我,对你们可很不利啊!”
光头大声喊道。
“行,我谅你也跑不了。”
宁远点点头,松手放开了他。
“跑?
你说谁要跑?”
光头终于重获自由,第一时间就躲得离宁远远远的。
他使劲地活动了一下胳膊,刚才被扭得真是够疼的,到现在都还用不上力气。
“小子,我告诉你,还有你们,你们全都完蛋了!”
光头一边对着宁远几人指指点点,一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年头手机还是个稀罕物,他是有,但是他的小弟们却没有,这也是小弟们刚才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报警的原因。
“喂,侯队,我在关西宾馆东边被人打了,你快点带人来救我吧!
当然有人能动得了我,他妈的全都是外地人,你们赶紧给我来!”
光头冲着电话一阵吼,然后非常得意地看着宁远他们。
“小子们,是你们非要报警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既然让警察哥们来了,他们总不能白来一趟,我刚才提出的条件必须翻一倍才行!”
刚才他是要五万的赔偿,翻一倍首接就是十万了。
这效率确实是堪比抢劫。
“好的,你的话我会转告给警察的,正好问问他们什么意见。”
宁远点点头。
“你他妈想威胁我是吧?
那你就好好等着看好了。”
光头一脸的不屑。
没一会,就有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疾驰而来,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小李,侯队怎么没来?”
看到车里下来的人,光头明显有些不满。
“钱哥,侯队正忙着,他接了你的电话就让我赶紧过来了。”
小李明显对光头有些畏惧,甚至还陪着笑脸。
这一幕让宁远几人都觉得有些惊讶。
这光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搁哪都是经常进局子的货,就算有点关系,也不应该让货真价实的警察跪舔啊!
只能说这家伙的关系就是警方的高层,而且还是非常硬并且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关系!
看来今晚这事不太好善了了!
宁远他们之所以坚持要报警,并不是想要把光头这帮人怎么样,只是想要平安无事地把今晚过去。
过了今晚,明天他们就出发去白石头乡,这帮痞子也不可能追到白石头乡去找他们的麻烦。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这么硬的关系。
看来得想想办法了。
“赶紧的,这帮人,打了我的兄弟,刚才还打了我,你看看我这胳膊,我这脖子,还红着呢!”
光头歪着头抬起胳膊把脖子和手腕亮给人看。
果然,上面红红的手印证明着就在这不久之前,他吃了不小的亏。
“你放心钱哥,我们一定不会让你白吃了这么大的亏!”
小李一看,顿时大吃了一惊。
在关西市竟然还有人敢动钱哥?
这是要造反吗?
“你们几个,全部站好,双手抱头!
身份证都给我拿出来!”
他一转头,就冲着宁远几人呵斥了起来。
“大半夜成群结队跑到大街上来瞎逛,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他这话一出口,倾向性就非常明显了。
最简单的,两边人同样都是大半夜成群结队跑到大街上来的,宁远这一拨最起码看起来都是衣冠整齐的,而光头那些基本上全都是吊儿郎当的。
可是警察反而说宁远他们一看就没什么好事,足以证明,他是站在光头那边的。
这也不奇怪,毕竟他可是要叫光头钱哥的。
“警察同志,连事情的原委都不问清楚就有了倾向性,你们公安局就是这么工作的?”
宁远并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
如果这警察立场公正依法办事,他自然也会老老实实地配合工作。
可是这家伙的屁股明显是歪的,宁远怎么可能那么听话?
“你是哪个单位的?
是不是觉得我管不了你?”
小李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大概也是体制内的。
不过他并没有担心。
毕竟眼前这家伙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就算是体制内也只是小兵,跟钱哥的那位后台完全没法比!
“我在高山县白石头乡党政办工作!”
宁远并没有藏着掖着。
“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佛,原来是乡嘎啦跑出来的乡巴佬啊!”
小李一听就笑了起来。
“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否则的话我们会把情况如实地反馈到你的单位去!”
在他眼中,这种基层单位的小兵最好对付。
只要自己说要把情况反馈到他们单位去,那些小兵立刻就能被吓死,让干什么都干。
谁不害怕自己在外面干的丑事被单位知道呢?
就算他没敢什么丑事,难道自己还不能给他编一点?
小李满脸的得意,他觉得自己己经拿捏死了眼前这个基层的小虾米。
“咔嚓咔嚓咔嚓~”
进京的火车一路疾行,宁远皱着眉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老先生,请问您这次去京城,是去看病吗?”宁远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开门见山。
扯太多弯弯绕反而有可能被人怀疑是别有用心,还不如直接点。
以这老头的气色来看,应该是重病缠身命不久矣,再拖延下去的话只怕是神仙难医。
然而,对面那老头和他身边一个三十来岁的戴眼镜男子同时变了脸色。
“你是什么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眼镜男压低了声音,极为严厉地问道。
“不要误会,我是首都医科大学的学生,是著名医学专家凌清泉教授的研究生,这是我的学生证!”
宁远早就料到对方的反应,立刻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眼镜男接过学生证,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翻看了几遍,脸上的怀疑之色始终没有消散。
“小哥不用太紧张,你为什么会觉得老头子去京城是去看病呢?”
那老头的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语气也十分和蔼。
“我看老人家的气色似乎不是太好,所以就瞎猜了一下,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宁远心中出了一口气。
看起来这老头的心态倒是还不错,心态好病就稍微好治一些。
“是嘛。”张大强皱了皱眉头。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其实自己现在就是在等死。
如果不是老战友非得用断绝一辈子的情谊相逼,让他一定要来京城再检查一番,他是不想折腾这一趟的。
人活到一定的年龄就该去死了,相比那些死在战争中的老战友们,自己这一辈子已经活得太值了。
张大强没有半点舍不得死的意思。
他把这一趟京城之行当成了和老战友的最后一次会面。
只是没想到,竟然在半路遇到了这么一个年轻人。
纵然张大强一辈子经历过无数人和事,也有些拿不准这个年轻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身份特殊,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老先生,您的这个病,最好是去找中医看一看,我的老师凌清泉教授每周三,也就是后天会有半天门诊时间,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拿着条子去的话,应该能加到号。”
虽然看对方似乎没多大兴趣,但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宁远还是想要劝一劝。
毕竟这个老人如果不赶紧接受治疗的话,只怕是没几天好活了。
但是如果能够由老师或者自己出手给他治疗,那么他应该还能活很长时间。
医者仁心,宁远没看到也就罢了,在他面前的他没法不管。
他直接掏出纸笔写了个条子。
“原来是骗人的中医。”眼镜男不屑地哼了出来,也不再查看手里的那本学生证。
“我承认,确实有一部分人会打着中医的旗号骗人,但是我的老师是华夏科学院院士,是国务院专家医疗小组的副组长,中央保健委专家组成员,他总不能是骗人的吧?”
面对这样的态度,宁远也有些无奈。
以前他会生气,但是这半年的云游行医下来,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他本人当然知道中医有多么强大,但是市面上确实存在很多人打着中医的旗号骗人,这些人的确拉低了中医在人们心中的形象。
“这么大名头?”眼镜男有些震惊。
他也是体制内的人,很清楚国务院专家医疗小组副组长,中央保健委专家组成员这样的名头意味着什么。
御医!
是给中央大首长看病的医生!
谁敢质疑这样的医生,绝对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但是,眼镜男的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这么厉害的医生还会出门诊给普通病人看病?”
“老师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线医疗工作,除非有特殊情况,周三的这个门诊他从来不会错过。”宁远笑了笑。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因为他回来了,所以这周三的门诊就算老师有事也不会受到影响。
“多谢你小兄弟,我到时候一定会去看看的。”
张大强接过那张条子,看到上面的字忍不住赞了一句。
“小兄弟,你这个字写得可真是漂亮啊!”
“老先生过誉了,我只是爱好一点书法,平时注意写字工整罢了。”宁远收好自己的东西,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哪位。”宁远接起了电话。
“哈哈哈!宁远啊,谢谢你了啊!”电话那头,是一个非常嚣张得意的声音。
“你是谁?”宁远皱了皱眉头。
“你连我的电话都没有存?”电话那头的得意大笑被打断了,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我是赵文才啊!”
赵文才?
宁远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十分嚣张的身影。
他的大学同学,据说家里很有些背景,平时在学校里谁都不怎么看得上。
宁远对这种人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他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来,还那么嚣张地道谢。
“你的那个名额,我就先用了!”赵文才的怒意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之前的嚣张。
“不对,那个名额也并没有完全确定是给你的,谁拿到就是谁的,没错,就是我的!”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宁远听得一头雾水。
他完全听不懂什么名额不名额的。
难不成是研究生毕业名额?
这玩意哪有什么名额?
又或者是毕业后工作的名额,可是赵文才家里那么有背景,会缺自己一个名额吗?
“总之,就是这样,明天我在京城饭店摆酒请老同学们一起庆祝,你可一定要来啊!不许不来!”
说完,赵文才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还要给别人打电话分享自己的喜悦。
“莫名其妙。”宁远看着手机,有些发呆。
接个电话的工夫,火车已经开到了京城北站,宁远也提起了自己的行礼包。
“老先生,您可千万一定别忘记,要来看病啊!”他叮嘱了一句,就跟人人群挤下火车。
“张老,您要去吗?”
看着他的背影,眼镜男在旁边低声问道。
“京城医院是正规医院,门诊看一下又无所谓,反正我们只要坚持好自己的原则,去看看又何妨?”
张老看起来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老,孙首长的人发信息说他们已经等在出站口了,咱们也走吧。”眼镜男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提起了行礼。
“走!”
张老拄着拐棍,用力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哪怕已经行动不便,他仍然拒绝别人的搀扶。
“宁远哥哥,这里!我在这里!”
宁远一出站,首先被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军人给吓了一跳。
绕过那些人,他看到在不远处一蹦一跳的可爱妹子。
“小溪今天没课吗?怎么有空来接我?”他笑着走了过去。
“对啊,今天没有课。”沈美溪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伸手想要结果宁远的行李包。
其实今天本来是有课的,但是宁远哥哥好不容易回京城,她当然要没课啦!
“那边那么大的阵仗,是哪位大首长回京了吗?”宁远当然不肯让妹子帮自己拎包,连忙转移话题。
“不知道,要不你过去问问,说不定你还认识呢!”沈美溪笑着说道。
“算了,首长见到我可不是一件好事,咱们还是走吧!”
宁远带着女孩一起离开了。
就在他走后没几分钟,张大强从车站里走出,等待已久的孙泰几个健步走上前去。
“老班长,可算把你给请到京城来了,我真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宁远并没有把刘文明的话当回事。
孙老生气了?
这位老人是什么修养?岂能随随便便生气?
再说了,就算他生气了,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自己只是在火车上给人看了一下病,而且还没被人当回事,这怎么也算不上什么错吧?
哪怕这个病人是孙老的老战友,也没有任何区别。
人家不信自己,自己也没法治!
但是,当宁远看到孙老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之前的想法全都错了。
对于孙家,他十分熟悉,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孙老还是躺在他最喜欢的那张躺椅上,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听他最喜欢的梆子戏,也没有看他最喜欢看的经济类书籍。
他就是那么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要不是看他还有呼吸,宁远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出事了。
“孙老,我来看您了!”他上前两步,打起了招呼。
“哼哼!”孙泰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哼哼了两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您老身体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宁远又上前了一步,开始观察了起来。
气色很好,刚才哼哼的两声也是中气十足,至少从表面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见面就问不舒服,难道我老头子没病,你就不能过来看看吗?”孙老怒道。
您是什么身份,哪里能是我们普通人说见就见的?
宁远在心里吐槽着,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没有的事,我是担心您,太紧张了,看到您没事,骂我骂得这么有力气,我心里也痛快了许多!”
“你这个臭小子,油嘴滑舌的!”孙老指着他比划了半天,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就连笔挺地站在一旁的刘文明,也在心里暗笑。
能让孙老这么舒畅不掩饰自己内心想法的,目前看来似乎也只有宁远了。
这小子身上真是有一种魔力啊!
“孙老,我听刘大哥说,今天我在火车上遇到的人,是您的老战友?”
见孙老笑了,宁远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没错,你小子怎么能明明看出别人身体有问题,却不给人治疗呢?你的医德何在?”
说起张大强,孙老收敛了笑容,又假装生起了气来。
“那也没办法,那位张老明显不像您这么平易近人,对我这么好。我说他身体有问题,他就生起了,我也没办法啊!”
宁远装起了无辜。
“也好,让你也知道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的!”孙老满意地哼了一声,随后他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
“不过现在老张的身体确实是很不好,只是坐了一趟火车,他就十分疲惫,现在已经休息了,你有没有把握治好他?”
“张老的具体情况我了解得并不太多,说有没有把握还是太早了,不过我可以保证,经过我的治疗,就算不会更好,但至少也不会更坏!”
孙老点点头。
“你一定要尽力而为!”
他对宁远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
如果这小子都治不好,那只怕他师傅凌老头来了,也是回天乏术。
“对了,我送你的礼物,还满意吗?”说完了张大强的事情,孙老的心情舒缓了一些,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礼物?什么礼物?”宁远却是一脸懵逼。
“他们还没有通知你?”孙老也是吃了一惊,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刘文明。
“小刘,名额已经办好了是吧?”
“是的,名额我已经办好了,通知应该是已经发到首都医科大去了。”刘文明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宁远还是一头雾水。
“等通知吧。”孙老一脸傲娇,并不想跟他说这件事。
宁远也没有办法,孙老不想说,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等一会和老人家聊完天,出去的时候偷偷问问刘文明了。
孙老的傲娇只持续了一小会,很快,他又问起了宁远这段时间在外云游的所见所闻。
宁远挑了自己遇到的几个比较有意思的事情说给他听,一老一少像是朋友一样,聊起了天来。
两人一不小心就聊了一个多小时。
刘文明几次想说什么,还是忍了回去,终于,在宁远说起遇到过一个因为休息不好导致睡不着觉的案例时,他忍不下去了。
“老首长,您今天的聊天时间已经太长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啊!”
刘文明当然也是很希望能有人陪孙老多聊聊天,多逗他笑一笑。
自从孙老的几个孙辈都长大了之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好在这两年出现了一个宁远。
这小子最初来的时候还是凌老带来的,说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功夫,对孙老的治疗很有好处。
结果一来二去,孙老就对这个年轻人青睐有加了。
不光是他,整个孙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大多数人提起宁远都是赞不绝口的。
这个年轻人却是招人喜欢,就连刘文明自己,也很喜欢和宁远待在一起。
但是孙老毕竟上了年纪,精力有限,一聊两个小时的天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你这个小刘,怎么总在别人高兴的时候来扫兴?宁远是医生都没有说让我休息,就你的废话多!”
孙老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孙老这是在批评我,说我没尽好医生的本责。”宁远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是因为太久没见到孙老,没能跟孙老说说话,这才一高兴就说多了,怪我,怪我!不过孙老,您确实是需要休息了!”
“你们啊!”孙老瞪了他一眼,又把头摆正,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也好,我先眯一会,如果老张起来了就赶紧叫我,我还要盯着小宁远给老张看病!”
宁远一脸苦笑。
他悄悄起身,跟着刘文明一起来到了外屋坐下。
“孙老这还是不信任我啊,生怕我给张老看病不尽心尽力,非要亲自盯着我才行。”
“不信任你?我看连我在老首长心目中的份量都比不上你,还要怎么信任你?”刘文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跟着一起开起了玩笑。
不过他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即使说起玩笑话也会让人有一种当真的感觉。
“对了刘大哥,刚才孙老说的要给我一个惊喜,到底是什么?我怎么完全不知道呢?”
宁远想起刚才的事,连忙问了起来。
“你真的不知道?”刘文明也有些奇怪。
“我怎么敢欺瞒孙老和你呢?”宁远苦笑。
“那就奇了怪了。”刘文明皱了皱眉。
“孙老前两天跟中组部打了个招呼,给你要了一个中央选调生的名额,这个名额现在应该已经发到你们学校去了。”
他现在对宁远己经信服至极,对他拿出来的药也是毫无质疑。
“李主任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把药方写出来给你,不过在配制使用之前一定要仔细辨证,不可盲目乱用。”
宁远点头答应了下来。
尽管被像个学生一样教训,但是李主任却毫无怨言。
他甚至还屁颠屁颠地拿了纸笔过来,好让宁远留下药方。
宁远接过纸笔,坐到一旁,就开始工工整整地誊写药方。
这是要写出来送给别人的,所以他写得极为认真,不想有半点出别的问题的可能性。
就在他认真写药方的时候,一阵苍老的咳嗽声突然传来。
“咳咳咳咳!”
“这里是特护病房,不能随意乱进!”
李主任不耐烦地转过身。
然而刚看到来人,他就把自己的后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怎么是您老?
您老应该好好在病房里休息,身体要紧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走上前去,站在另一边,和护士一起搀扶着老人。
“听说小磊受伤了,我哪里还能躺得住,小磊怎么样?
能完全治好吗?”
老人虽然身体有些虚弱,却还是努力地朝着病床那边走去。
他非常急切地想要看看那个如同他儿子一样的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您老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治疗石队长的,一定会让他完全康复!”
李主任打着包票。
如果说刚见到石磊那会,甚至刚做完手术那会,他都不会说得这么肯定。
毕竟石磊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谁也无法确保一定能够治好他。
但是现在,看了X光片上那么好的结果,李主任可谓是信心满满。
现在就算是一个好端端的人去拍个X光片都不一定有石磊那么好,怎么可能治不好呢?
“唉!
你也不用说这种话安慰我,我们关西市的医疗力量薄弱这个情况我是很清楚的,我听说小磊的伤势特别严重,有些事确实不是你们能做得到的!”
老人叹起了气。
他常年在关西第一人民医院治疗,自然是知道这家医院水平的。
听说石磊伤得特别严重,能活下来就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想要让他完完整整的,估计是绝无可能,至少在这家医院绝不可能!
“您老没必要这么丧气,我刚才说得都是真的,石队长的恢复真得特别好!”
李主任心里也很无奈。
看来这老爷子对他们医院的水平很不认可啊!
不过也很正常,老爷子之前在他们医院治了好久都没治好甚至被下了死亡通知书的病去了一趟京城没几天就治好了。
这也怪不了老爷子不信任他们。
当然了,如果是普通人,李主任绝对是要跟他辩上一辩的。
但是这位老爷子的身份非同一般,跟他争辩,那绝对是自己找死!
“当然,我们医院的水平确实是差了点,不过这一次我们刚好请到了一个外援,是一个非常年轻但是非常有能力的医生,他的水平特别高,正是因为有他,石队长才能有机会完全恢复!”
李主任没有办法,只好说出他们有外援的事情,希望能让老爷子稍微放心一些。
“年轻的医生能有什么水平?
你以为人人都是……”老爷子又是一阵叹息,似乎对李主任的说法非常不认可。
就在这时,宁远刚好写完自己的药方。
他站起身转了过来。
“李主任,方子我给你写好了……张老,您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被李主任搀扶的那位老人竟然是张老,宁远感到十分意外。
“小宁,竟然是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老看到他,更是十分惊喜。
他在京城被宁远治好之后,因为孙老有事不在家,就没有多留,首接回到了家乡宁北。
这几天他因为家里孩子把空调温度调得太低,室内外温差太大,又得了很严重的感冒,于是又住到了医院里。
在医院里住了几天病都没好,这让张老很不满意,同时也开始想念宁远这个神奇的小医生了。
他觉得,如果宁远在的话,绝对能够很快治好自己,而不是像这些庸医一样,治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效果。
“张老,原来您认识宁远啊?
他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位非常年轻但是非常有能力的医生!”
李主任也没想到两人竟然认识。
“原来说得是你啊!
那说得很好,说得很对!
咳咳咳咳!”
张老高兴得想要大笑几声,没想到却又引发了一阵强烈的咳嗽。
“您老是空调温度调得太低,热伤风啦!
我给您开副药吃了就好了。
不过以后一定要记得在家里千万不能把空调温度调得太低了,也不要在极端天气经常出入空调房!”
宁远非常自然地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腕,没用一分钟就得出了结论。
他和张老己经算是非常熟悉了,看到后者有病自然而然地就上了手,根本不需要专门说明一下。
但是他这么一句话,李主任顿时就大吃了一惊。
对于张老的身体情况,他身为医院的中层,也是有所了解的。
但就算是他了解到的情况,也只是张老感冒了住院而己,根本就不知道跟空调有关的事情。
但是宁远却只把脉了不到一分钟就非常肯定地说了出来,这家伙的实力确实是够惊人的啊!
李主任原本以为宁远只是在骨科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没想到这家伙治疗其它病症,手段同样非凡!
他这么年轻,到底是怎么学到这么厉害医术的呢?
李主任只觉得自己的这几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跟人家比起来实在是差了太远!
“哈哈哈,小宁,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病了之后,一首都是在想你,我就知道,只要见到你,我的病一定会马上被治好!”
虽然还没有吃到宁远的药,但是张老却开心得就像是病己经被治好了一样。
“我先送您回病房,然后就去开药煎药,等您吃完药睡一觉,感冒就好了就可以回家啦!”
宁远也没有谦虚,对于风寒类的疾病,他有绝对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