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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今天的东方重楼显然不在状况,曦瑶一眼就看了出来。她剥干净葡萄的皮,将晶莹剔透的果肉含在口中,仰脸递了上去。

她生得年轻貌美,眉眼间有淡淡的妩媚,唇瓣染了果汁的甜蜜气息,和唇蜜相得益彰,亮晶晶的,是平日东方重楼最爱的那副风情万种的姿态。

可他仍在走神,眉间的川字纹拧得愈来愈深,下意识侧过头避开了她的谄媚。

曦瑶含春的粉面便生出了强烈的不甘,她冷哼一声从男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娇滴滴地说:“尊上既不喜欢干嘛还待在这?又在想谁?”

东方重楼却没有像她料想那般轻怜重惜地哄,只是匆匆地站起了身,快步走向门口。

“我今天还有点急事,瑶儿,下次再来看你。”

曦瑶攥紧了掌心,精致的美甲深深嵌入皮肉,她好似感受不到痛意,怨毒地盯着门口。

肯定是季如葵,不用猜测她就知道,东方重楼又是为了季如葵把她丢下。

曦瑶真想不通,东方重楼身为尊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还不肯舍弃那个季如葵。

她生得比季如葵年轻,身材姣好,面容秀美,只要是有心,任何男人都会被她吸引,季如葵这么多年早该人老珠黄,又凭什么让东方重楼的一颗心都拴在了她身上?

她百思不得其解,掀翻了整桌饭菜。

东方重楼从出门时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他用最快的时间赶回冥域殿,推开殿门时,紧张得连手都在紧张得发抖。

“阿葵,我回来了。”

门开了,可宫内空无一人。

东方重楼喘着粗气,心中的不安愈发放大了,可他却在安慰着自己,说不定是季如葵偷偷出宫了。

她以前总是这样,不喜欢闷在宫里,总爱偷偷溜出宫。

于是,他立马叫来所有侍女,询问季如葵的去向。

可得到的回答却只有一个。

“王后一直在宫内啊。”

“是啊,王后说要休息,便屏退了下人,奴婢们在外面守着,也没见里面传来任何的动静。”

“王后一直就没出过冥域殿,如今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呢?”

是啊,

人明明没有出宫,窗子也没有翻动的痕迹,冥域殿密不透风,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这样活生生的消失了?!

东方重楼只觉脑子轰鸣一声,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季如葵只是偷偷溜出去了。

于是他立马发动所有的下属去找。

自己也在魔界内四处搜寻。

可找了一天一夜,仙界,妖界,人界,竟都毫无踪迹。

那一刻,东方重楼险些崩溃了!

季如葵!

他的阿葵到底去哪儿了!

东方重楼焦头烂额之际,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宫内,怎么如此之空?”

侍女们对看一眼,这才战战兢兢的道:“回尊上,王后昨日又烧了一大批,也不知是为何。”

“奴婢们不是没有劝阻过,可王后只有一句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一时间,东方重楼似是彻底读懂了季如葵的言外之意。

他疯了一般翻找着整个冥域殿。

最后,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大沓信封。

那些信封如雪山崩塌般冒了出来,一封封飘落在地。

宫内这些下人都是知道尊上在外面养女人这件事的,但当那信封洒落在客厅时,所有人还是感觉到胸口沉闷的窒息。

季如葵无疑是个很好的王后,她善解人意,温柔美丽,不仅对尊上关怀备至,还会爱屋及乌给他们这些侍女赏赐各种珠宝。

但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

遑论那人是只要他想,便能坐拥天下美人的尊上。

可尊上实在太爱王后,所以哪怕养个女人,也只能偷偷瞒着,而他们,便也偷偷为尊上瞒着。

可如今,事情显然败露了。

第十一章

东方重楼抓着那一叠信封,手指用力到泛起白色,他颤抖着翻开后面的字迹,脑袋像充血了一般突突直跳。

他对曦瑶一直都是玩玩而已的态度,没想到她真的有胆量挑衅季如葵,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同时又感到难以言说的后悔——

季如葵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看来,她已经知道这件事很久了。

东方重楼回忆起那几次季如葵行为的异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最恨的就是女人凭着自己的一点恩宠蹬鼻子上脸,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处置曦瑶,而是找到季如葵。

现在看来,最大的可能性是她离家出走了。

东方重楼已经想好怎么向季如葵道歉了,她很心软,只要自己认真道歉保证再也不犯,季如葵是会原谅他的。

哪怕下跪,他也愿意。

但前提是,他能找到她。

他几乎把冥域殿内的所有人都派了出去。

这里找不到,他就去人间,去妖界,去仙界,哪怕掀翻全世界,他也要将季如葵找回来。

可几乎倾尽所有人的努力,他却失败了。

季如葵就宛如凭空消失了一般,不愿再出现在他面前。

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可能会不见呢?

东方重楼筋疲力尽地躺在那张散发着柔软馨香的床榻上,眼睛因为几天几夜的失眠布满了红血丝。

他睡不好,一闭上眼就想起季如葵,那是他相知相伴相爱了数百年的女子,现在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自己。

直到宫殿外突然传来响动,他猛地起身。

会是季如葵吗?

心跳几乎要从喉口蹦出来,打开门看见的却是曦瑶的脸。

“尊上,您近日为何不来找我了,您不爱妾身了吗?”

她还胆敢直接上门,毋庸置疑那些信封就是她传给季如葵的。东方重楼心头火气,拽着她纤细的胳膊走进宫内,将那叠信封狠狠地扇在了她脸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曦瑶只怔愣了一瞬,继而笑了起来,冷冷的,怨毒地看着东方重楼。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信封如雪花般散落一地,每一张都透露着十足的亲密。

“尊上,你不要忘记了,是你先招惹我的!”

“不是我主动勾引的你,我自幼爱慕着我哥哥,你却看中我的美貌,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难道就因为他是你的属下,他为你死,就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死后,我本来也要追寻他而去,可又是你救活我,是你将我从鬼门关带回来,是你强行要了我,不仅要了一次,还要了两次,三次,四次……足足上千次!”

“啪”得一声十分清脆,曦瑶被扇得偏过头去,头发覆盖在她因为争吵和疼痛泛红的脸颊,她迟迟没有动弹。

“你打死我也挽回不了你背叛王后的事实,我尊贵的尊上!”

这话算是直接地刺痛了东方重楼的心,他的气息越发粗重,怒视着曦瑶,他恐惧着这个女人说出更多的话,因为他知道,她是对的。

季如葵发现他背叛她,她走了。

那么多个和曦瑶在一起的甜蜜的碎片此刻都成为切肤之痛,钝刀硬生生地刮开腐肉,暴露出他贫瘠而恐惧的内里,他猛地一甩手,指着门外瞪着她大吼道:“滚!滚出去!”

曦瑶“哈”的笑了,她再也不见那副贴心小意的娇俏模样,散乱的头发和红肿的脸颊看上去更像一个怨妇:“尊上,嫖妓还要给银票,您打算白睡我这么久么?”

东方重楼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脑袋眩晕,“混账!我嫖了你又如何!”

他甚至想要掐死面前这个女人,曦瑶似乎也看出他眸光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微微后退了一步,扬起脸道:“尊上,您如今想挽回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送走,可是……”

“我有了身孕啊,我的尊上。”

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却如惊雷在他耳畔炸响。

第十二章

曦瑶有了他的孩子。

他甚至还没和季如葵有孩子,季如葵如果看见了,真的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好,你要什么,我都给,我只要你打掉腹中孩子,不要让阿葵知道,此生更是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得到满意的回答,曦瑶笑了。

她屈身行礼,笑了笑,“妾身,多谢尊上。”

涔涔细密的冷汗从东方重楼额头冒出来,他看着女人摇曳生姿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阴冷。

在曦瑶走后,他冷声叫来下属。

“马上把这个女人处理了,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

“人死后把人扔到乱葬岗喂狗,我要让她,尸骨无存!”

不过就是一个看上了眼,才得了他恩宠的小玩意。

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不说,还敢主动去招惹季如葵,当真是活腻歪了。

很快,冥域殿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他却置若罔闻,满心只忙着寻找季如葵的痕迹。

她走得如此决绝,连一丁点属于她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翻遍整个冥域殿,最后,才终于找到一丁点属于她的痕迹。

一个被她说是手机的玩意。

他并不知道如何把玩,只是看见和她有关的物品,骤然红了眼眶。

突然,殿门猛地被踹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闯了进来。

是曦瑶!

他还没反应过来,曦瑶便持着一柄斩魔剑刺了过来。

他躲闪不及,那柄剑,正中心脉。

“尊上!”

下属飞快赶来,一剑了结了曦瑶。

可东方重楼已经倒在了地上,鲜血喷薄而出。

耳边突然出现很多声音,有急匆匆喊他的,有哭着唤长老的,

遥遥中,脑海里突兀地出现了另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

季如葵,女,二十六岁,攻略任务已完成,现已回原世界领取奖励,回收系统用具,手机。

东方重楼感受到手心的手机突兀地消失了,他不知道那个声音从何而来,却听明白了手机是它收走的,他惊惶地大喊着:“还给我!”

他可以就这样死去,可是不能丢失仅属于阿葵的回忆!

那个声音似乎十分惊讶,顿了顿道:检测到目标任务的悔恨值达到顶峰,可支持开启反攻略程序,是否绑定系统?

“什么叫反攻略?!”

宿主季如葵为攻略者,现已完成目标回到现世界,您作为被攻略者无权享受同等待遇,但拥有反攻略的程序供您选择。您可以反向穿越到宿主身边进行攻略,成功没有奖励,失败则会死亡。

东方重楼目瞪口呆地听着这段话,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季如葵无影无踪地消失在了冥域殿内,他和系统交谈的时间似乎是静止的,对方又用官方的语气解释了季如葵的存在。

听到季如葵为自己放弃了回到原世界,东方重楼的眼眶红了,他半晌才用力点了点头。

“是我对不起她,现在要换我来陪伴她了,我要绑定系统!”

横竖都是死,不如向季如葵争取被原谅的权利,东方重楼心想。

系统“叮”得一声,不知怎么,东方重楼从它那冰冷的机械音中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不怀好意。

恭喜您绑定成功,宿主东方重楼开启反攻略程序,请做好穿越准备,祝您旅途愉快。

剧烈的疼痛贯穿了东方重楼的身体,他张着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像被电流贯穿了身体般疯狂地颤抖着。

很快,他便在这巨大的折磨下痛苦得晕了过去。

第十三章

季如葵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两边时间流逝速度不同,即使在攻略任务的世界待了三百年,现实生活也仅仅度过了几个小时而已。

她一睁开眼,厨房里熬煮的粥发出“噗噗”的轻响,已经快要溢锅了。

季如葵快步冲进厨房,路过洗漱间时看见镜子,一时间怔愣住了。

她很久没有看见过这张脸了,年轻的、貌美的,像清晨盛在玫瑰花瓣上的朝露一般清丽,是她的二十二岁。

那些和东方重楼爱得缠绵悱恻痛苦深沉的日子,就像是隔着一层雾面的纱,看不清也传递不过来,除去卡里突然收到的那一大笔转账,和厨房溢锅的粥,季如葵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

她终于明白了系统为什么要告诉她百分之九十五的宿主都会选择在任务完成后回归现实生活了。

无他,情爱在这大额转账面前不过是过眼云烟,季如葵把自己摔进沙发,蒙着被子尖叫起来。

在这之前她是一个刚毕业的、失去了双亲的大学生,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这个城市数一数二富有的人,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至于东方重楼,季如葵想了很久也没能想起他的脸,便索性不管了。

她租住的这个房子是市区里最便宜的群租房,隔壁不知为何午休到这个时间点,被她的尖叫吵得连连砸墙,她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却兴奋地直想蹦跶。

季如葵火速点开房东微信:“我要退租。”

“没满一年不退押金,”房东照例那么严肃,“也不退钱。”

无所谓,她现在是可以直接买房的人了!

季如葵连厨房的粥都不想喝了,她随手倒掉,拿起身份证和银行卡就要去查余额。手机转账虽然收到了信息,但毕竟没有实感,只有看见ATM机上那一串数字,她才能从中获得由衷的快乐。

她没敢坐柜台,毕竟这钱是凭空打进来的,虽说知道系统肯定有合理的解决方法,但还是莫名有些心虚。

季如葵看着那一大串零,心脏怦怦直跳,半天才缓过劲来。

当下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虽说记忆已经模糊了,但她还是依稀记得在东方重楼那儿时,偶尔出现的寄人篱下的感觉。

所以她直奔售楼中心。

中介疑惑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情不自禁地问道:“小妹妹,你的家长呢?你自己一个人来看吗?”

这是市里价格最高的一套楼盘,也是安保最好、环境最佳的小区,最要紧的是离季如葵的实习公司很近。

虽然她现在已经可以选择躺平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并不打算放弃这份工作,因为季如葵知道,当人长期不进行社会化活动真的会变得本尊僻和敏感,就像在那个世界一样。

到最后她没有一个朋友,如同脆弱依附在东方重楼身边的伴生物,只能仰人鼻息。

看似千娇百宠,却也会被抛弃。

思及此,季如葵微微一笑,对中介道:“是我自己要买房,请给我选择一套最快能够交房的,预算没有上限。”

第十四章

季如葵选择了直接交付全款,她现在不缺这点钱,在中介惊得说不出话的目光下转身离开了。

最快能够入住也需要这周末,她只能继续在群租房委屈几天,顺便收拾一下自己重要的东西。

室友看着季如葵从外面回来,惊讶道:“你这么晚去干什么了呀?”

她和季如葵的关系还算好,又是同一个公司的实习生,所以季如葵嘿嘿笑了一笑,大大方方地说:“我要搬出去住啦。”

“发财了?”另一个室友就是下午被她尖叫声吵醒的,她脾气不好,冷嘲热讽的语气听得季如葵眉头一皱。

但季如葵向来是与人为善的性格,只好道歉道:“下午是我吵到你了,对不起,以后我就不在这儿住了。”

对方面色缓和了些,冷哼一声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脾气可真坏,谁知道有人要睡到下午三四点啊。”室友又转头羡慕地看着季如葵,“你是不是转正啦?打算住哪里去?”

财不外露这件事,从小季如葵就知道,毕竟她早早失去了双亲,对人提防的戒心相当充沛。只是这算得上是她在这个城市唯一的好友,季如葵便小小得透露了自己的住所。

“那儿可贵可贵了!之前我刷到过,房租一个月都要八千块诶,季如葵你真的发达啦。”

室友的羡慕之心明晃晃得毫不作伪,季如葵也笑得开心:“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火锅?烤肉?都可以。”

犹豫了片刻,季如葵还是去敲响了另外那个室友的门:“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呀?”

“不去。”

对方冷冰冰的,季如葵和室友同时撇了撇嘴,她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转身便走了。

没有系统那个金色的面板在脑袋里,季如葵还有些不习惯,但她很清楚,十年的感情都能被一瞬间抹去,更何况那点小习性?只要在自己的世界多呆一段时间,她就会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

除了十分富有。

吃完晚饭后,室友还连拉带推地扯着季如葵去酒吧,从前她经济状况拮据的时候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地方,一时间也有些好奇。

音乐就像最大音量的雷声在舞池中炸响,刚挤进去季如葵就感觉到有些头晕,她站不稳似的想要伸手搀扶一下室友的胳膊,但手掌直接贴到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上。

男人冲她一笑,他的五官十分俊美,绅士地握住了季如葵的手,带着她从挨挨挤挤的人群中往卡座走去。

“第一次来吗?”

音乐声太响,他凑得很近,压低的声线搔得耳朵发痒,季如葵摸了摸泛红的耳垂,抿着嘴笑了起来。

“是呀,我第一次来!”

“我是酒吧的安保人员,”男人领着她坐下,向她展示胸口的工牌,那桃花般的眼眸轻轻眨了眨,像是暧昧的挑逗,“我叫汪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叫我,我会随时保护你的安全。”

“保安这么帅的吗?”

季如葵愣愣地说出这句话,对方显然被她逗笑了:“也可以是营销,但是今晚你第一次来,我不想在你身上赚酒钱,真的很不安全——你的朋友呢?”

第十五章

被美色迷惑的季如葵才想起来室友,她伸直背四处张望,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舞池中央,撇撇嘴说:“抛下我自己玩去啦!”

“那我陪你坐一会儿吧。”汪池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体贴地拿了一瓶果汁,问季如葵,“这个是不含任何酒精的,价格也很便宜,你要喝吗?不喝我就不开了。”

季如葵对他很有好感:“喝呀,你开吧,没关系,开贵的也可以。”

其实她在那个世界还挺能喝酒的,只是这具属于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接触过酒精,季如葵不敢托大,只好问他:“是我开酒你会有提成吗?”

“对,”汪池点点头,“但是你不想喝也没关系,我在今晚可以只当个保安。”

他垂着眼睛看向季如葵时十分温柔多情,眼底的水光映着舞池的霓虹灯,像波光粼粼的海浪。季如葵根本就不缺钱,干脆点了点桌面道:“那把这里最贵的酒都开了吧,我不喝哦,你想喝可以喝。”

汪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眼力很好,能看出这个女孩全身上下都不是什么品牌,只是担心她初次来会出问题,可是季如葵却显得格外豪气。

“是担心我付不起吗?”迎上他略带打量的眼神,季如葵却不觉得冒犯,笑眯眯地说,“先刷卡吧,可以吗?”

他们开了十几瓶酒,价格不是最贵的,但显然也不是季如葵这个年龄段消费得起的,汪池笑着说:“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甘心给你当保安而已。”

他真的很会哄人。季如葵的手撑着脸颊,打量汪池的侧脸,觉得很感慨。

还是有钱好,难怪东方重楼一天到晚都在工作加班,家里养一个外面养一个,可不是得花很多钱?

“你能喝的话你喝吧,放在这里很浪费哦。”

汪池笑着对她说谢谢,开了一瓶白兰地,又找酒保要了一个柠檬。他的手指纤长,动作很漂亮,干脆利落地斟酒和削皮动作都赏心悦目。

季如葵侧着脸欣赏,对方便递过酒杯,问道:“要尝尝吗?”

度数比较高,季如葵浅浅舔了一口,酒液的香醇和柠檬的酸涩恰到好处,剩下的汪池接过,仰起头一饮而尽,喉头滚动的剪影格外诱人。

“你肯定是这里的销冠。”季如葵弯起眼睛,笑盈盈的,不知道让她脸红的是那一小口酒,还是印上自己唇印的,汪池的嘴唇,“光看调酒我也回本了。”

“今晚回去大家都要嫉妒死我。”汪池笑了笑,“遇到这么一位美丽又大方的客人。”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闲天,季如葵的室友已经在舞池跳嗨了,挤过来时看到这么一大桌酒,惊讶的大叫一声:“季如葵!你不是被人骗了吧!这好贵啊!”

季如葵捂着额头无奈地说:“没有,你想喝吗?喝吧,不要喝多了,我扛不动你。”

室友又惊又喜端着酒走了,汪池坐在光线少的地方,对方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对季如葵说:“刚刚她拿走的度数不浅,如果需要帮忙扛人服务,我也可以提供。”

“要她知道被你这个帅哥扛过,肯定要后悔自己喝多了。”

说来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季如葵却觉得自己和汪池聊得很投缘,所以在对方提出要加个好友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抗拒。

桌上的酒偶尔会在汪池调制过后进入她的口中,这具身体哪怕没喝过酒,酒量也相当可观,但季如葵的脸已经红透了,汪池看她醉意上涌,体贴地说:“今晚就到这里?”

“可以再聊一会儿。”

汪池做了个受宠若惊的表情:“随时奉陪。”

第十六章

室友大概在厕所吐过第三轮后摇摇晃晃地回来了,她有些睁不开眼,无力地软倒在季如葵的沙发上,后者便撇了撇嘴,朝汪池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只能你帮我一起把她扛回去了。”

季如葵自己动作都有些打晃,幸好汪池的体格十分强壮,他几乎把季如葵半搂在怀中,手十分绅士地捏紧了拳头,只起到一个倚靠的作用。

但是室友显然没能被这么妥帖地对待了,汪池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塞进出租车,又对季如葵温柔地说:“记得回去喝点解酒药,注意安全。”

这一幕被某个人尽收眼底。

等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季如葵艰难地把室友拖拽上床,刚歇一口气时,汪池发来了消息。

“到家了吗?”

“到了,”季如葵笑了起来,回复道,“今晚谢谢你,帮大忙了。”

“不,我才是。”

就这样发了些没有营养的对话,最后以互道晚安做了结尾,季如葵艰难地撑起身体准备去洗漱,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去喝酒了。

这样温柔又帅气的男人,即使知道他是来挣钱的也忍不住让她为之心动。

第二天是工作日,季如葵被闹钟叫醒后萌生出不去上班算了的想法,她昨天按照汪池的说法去调了一碗解酒汤,很有用,至少现在不怎么因为宿醉头疼着。

室友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哀嚎着挂在季如葵身上,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谁让你喝那么多,”季如葵好笑道,可是立刻她就想起自己份量也不小,连忙闭上了嘴,有点心虚。

室友没看出来这点小情绪,絮絮叨叨的说:“你怎么能开那么多好酒,你发财了?家里拆迁了?中大奖了?羡慕死我了,季如葵,你养我吧。”

“我自己还要去上班呢。”

两人在同一个地方实习,也习惯性地一起上班,另一个室友倒是早就转正了,所以作息和她们大不相同。

刚出小区门,季如葵却顿住了脚步。

室友疑惑地看着她:“再不走要迟到了哦?”

“你先去。”季如葵看着不远处那个身影,脸色有点冷,“帮我请个假吧。”

室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看不大出年龄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西装,看上去有成功人士儒雅温和的模样,面色却有些差,个子很高。

她没敢多问,心底却仿佛知道了什么秘辛,讷讷地说:“那、那我就说你生理期肚子疼。”

室友走远了,季如葵才勉强抚平心中的惊涛骇浪,她本以为这张脸早就被遗忘在了记忆深处,却惊觉自己忘不掉。

忘不掉那些背叛、那些辗转难眠的深夜。

可她更知道自己不能有一点惊慌,声音淡淡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东方重楼。”

东方重楼显然一副没睡好的模样,看到她,他嘴唇发着抖,却又欣喜若狂,几乎是快步冲上来抱住了季如葵。

“阿葵,真的是你,你真的在这个世界。”东方重楼哽咽着说,“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抛下我?”

他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香味,可只要闻到,季如葵就会想起中曦瑶娇美的脸蛋和他宠溺的笑,他们光裸着身体,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起。

这让季如葵一阵阵犯恶心。

她推了东方重楼几下,没有推动,脸色便如同冷冰似的凝固下来。

“东方重楼,这还是我的错了吗?你背叛了我,违背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别碰我,我觉得恶心。”

第十七章

季如葵是经历过任务世界的,对东方重楼的出现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但她着实不想再和人有任何关系了。

但东方重楼也不强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季如葵一路上已经收获了无数人怪异的目光,她心知想这样去上班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找个地方说话吧。”季如葵深吸一口气,只得妥协了。

他们选在咖啡厅,东方重楼的目光始终落在季如葵的脸上,他知道他对不起季如葵,所以任由对方用一双冷淡的眼审判着自己。

“你想干什么?”季如葵轻声道,“东方重楼,你觉得追过来真的有意义吗?”

“你的尊上之位呢?你的三界至尊呢,不要了吗?”

“这是一个对你而言完全陌生的世界,你能不能在这生存下来都是两说,我决定离开的那一刻,就准备和你桥归桥路归路了,你又何必如此。”

东方重楼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为自己辩解的话,他只得伸手试探地拢住了对方的手掌,果然被挣开了。

他垂着眼:“阿葵,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真的很爱你。”

“什么三界,什么尊上,我通通都不想要,我只要一个你。”

“这个世界我已经弄清楚它的所有规则了,我也会像现代人一样生活,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季如葵简直无法理解他是怎么坦然说出这种话的,她皱紧眉头,感到有些反胃。

如果一个人的爱是可以同时分成两份还伪装得天衣无缝,那这未免太过于廉价,她不需要。

“不用了。”季如葵用餐布擦干净被他碰过的手,认真地说,“爱你的那个季如葵已经死了,东方重楼,我不恨你,因为那个世界我也在利用你。”

“现在的我是属于自己的季如葵,不为任务而活,也不为任何人活。所以,请不要来骚扰我了。”

她甚至不关心曦瑶现在和东方重楼还有没有关系,起身准备离开,东方重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哀求道:“真的一点机会都不能给我吗?”

“不可以。”

她确实有些模糊了在那个世界的感情,但依旧记得第一次看见东方重楼出轨记录时心中浓烈的痛意,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

季如葵甩开了男人的手,转身去结了账离开,桌上的拿铁甚至还散发着袅袅的白雾,她便一刻也无法忍受待在东方重楼身边了。

反正已经请了假,季如葵干脆去看了自己的房子,中介看到她的时候便绽放出了笑颜,点头哈腰地对季如葵道:“您好,今天是来?”

“你们这边应该有合作的装修公司吧?帮我找个最好的设计师,我需要快点入住。”

中介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轮到自己,他能在这一单中获得的提成可以说是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便更加尽心尽力了:“当然、当然!季小姐,我一定为您提供最好的方案。”

她是个不差钱的主,预算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做得好就会满意。

中介深知这一点,笑容满面地说:“我现在就给您把设计师的名片推过去,他是本市最好的了,我敢保证!”

第十八章

“嗯,谢谢。”

季如葵花出去钱,心情又好了些,她打车回家,途径那个白天一点也不醒目的酒吧时,眼神闪烁了下。

不知怎么,她又想起汪池了。

两人的聊天记录就停留在昨天晚上最后一条消息上,季如葵白天偶然翻阅社交平台后,知道了他是酒吧的营销,一般就是靠哄着客人订卡座和点酒赚钱的。

所以那些照顾和温柔,都是为了从她口袋中掏出钱来而已吧?

出乎意料的,季如葵并不介意这种事情,汪池再想要赚她的钱,又能从那一大笔财产中拿到多少呢?

更何况她确确实实从中获取了她需要的情绪价值,季如葵不排斥用金钱赢得别人贴心关怀这件事。

而且,汪池真的很帅。

上一个她觉得如此之帅的人,是东方重楼。

东方重楼也是天之骄子,面若冠玉,无数女子追随。

汪池的五官虽然没有那么精致,但眼睛生得极好,薄唇高鼻,是自带攻击性的风流意味。

如果二者衡量,季如葵觉得汪池会更胜一筹。

说什么来什么,她刚刚还在思考今晚有没有空去酒吧,汪池便发来了消息。

“刚刚在路边上看到你了,今天不上学吗?”

季如葵差点笑出声了,汪池竟然以为她还是个大学生!她坏心眼地逗弄对方:“我逃课了,老师不点名的。”

“你真的大学生啊。”汪池的语气有些无奈,“那昨天开那么多酒。是我不好,下次请你喝。”

他的说法季如葵不当真,但建议正和她心意,于是季如葵直截了当地回复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这周五,你们应该会放假?”

“会的,”季如葵总算明白什么叫美色误事了,她嘴角弯弯的,心情很好,“那到时候联系你,还是老地方。”

室友上了一天班回来累趴在床上,季如葵顺嘴问了句她想不想去,立刻获得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想啊想啊!”

其实季如葵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也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在酒吧里蹦跳,但她有点想见汪池,便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了。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期待的事情,时间就过得飞快,加上实习期即将顺利通过,季如葵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她正在耐心等着周五下班,但距离赴约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办公室门外传来了主管熟悉的声音。

“嗯,这就是今年咱们企划部的办公位置,我带您进去看看吧。”

她不知为何心中腾升起不妙的预感,下一刻玻璃门自动打开了,主管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拍了拍手掌,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其实所有人都已经竖起耳朵等待她的通知了,季如葵也不例外,她直起腰看着跟在部门主管身后的男人,难以控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阴魂不散。那一刻,季如葵脑海中只浮现了这四个字。

“这是咱们部门新来的经理,”主管笑着介绍道,“以后咱们团队会跟随着东方经理的步伐越来越好。”

相当热烈的掌声,一般人是因为东方重楼俊秀的五官,他微微一点头,目光落在了季如葵身上,语气很温和:“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共事的同伴了。”

第十九章

今天似乎是特殊的场子,酒吧没有再播放之前那样震耳欲聋的音乐。

室友像朵花蝴蝶般翩翩错落在各个卡座间,季如葵面无表情地搅动着手上酒杯里的液体,冰块砰得叮当作响。

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汪池的腿隔着牛仔裤,准确无误地将温度传递到了她光裸的膝盖上,他的声音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下显得很醇厚,像一块丝滑的巧克力。

“有什么心事吗?”

季如葵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看着室友的背影,简直有点羡慕起她的无忧无虑了。

“碰到不喜欢的人要做我的直系领导,真是讨厌!”

她也懒得去维护自己是大学生那个逗趣的谎言了,汪池同样没有计较,他把酒杯从季如葵手中解救出来,将手上带着一层白雾的玻璃杯塞进了她的手心。

“尝尝这个。”

完全没有酒味,气泡水炸开在舌尖,总算驱散了那一点烦闷。

季如葵眉头舒展了些:“这个很好喝,谢谢。”

“也是有度数的,要节制。”汪池笑了起来,“但是明天休息日,所以你也可以选择放纵,我会保护你。”

这酒度数还不低,季如葵虽然不会喝醉,但是一口接着一口后,脸颊已经泛起了红晕。她毕竟不是真正刚毕业的学生了,撑着侧脸看向汪池时,眼中水波粼粼的,满是风情。

“真正危险的人是谁呀?”

汪池久久看着她,喉头滚了滚,手指轻轻覆上她的脸颊,揩掉那一滴酒水。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呼吸交融,能闻见彼此唇齿间甘冽的酒香,声音低得近乎呢喃:“你觉得呢?”

季如葵眨了眨眼,转开视线,看向室友,笑着说:“大概是她吧。”

她开的几瓶酒都被室友喝光了,对方正醉醺醺地在和隔壁玩大话骰,喊号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输了便干脆利落地仰头喝下一整杯。

汪池从善如流地拿过桌上的一副骰子:“你想玩吗?”

“我不太会。”季如葵回答。她这也只是第二次来酒吧,在进任务世界前是没钱也没时间,进任务世界后则是全身心围着东方重楼打转。

“没关系,我教你。”

他们挨得很近,汪池低声跟她将游戏规则,酒桌上的骰盅响起碰撞的声音,最后停下来。

季如葵大概听懂了,她掀起盅看了一眼,嘴角抿着笑:“我要叫三个三。”

“那我就叫四个三好了。”汪池很纵容地笑着,季如葵却喊了开。

于是两个人掀开自己的点数,汪池有两个三,季如葵却一个都没有,他输了。

“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喝酒的间隙,他看着季如葵笑,酒液清澈透亮,打湿了他红而润的唇瓣,“这么敢瞎说。”

“大话骰啊,”季如葵弯了弯嘴角,“谁胆子大,谁就赢咯。”

又玩了几轮,季如葵有输有赢,她的脸喝得红扑扑的,汪池便收了骰子笑道:“不玩了,喝醉了还得扛你们两个,扛不动啊。”

他摇头的样子十分逗乐,季如葵笑着说:“别人都是让客人心甘情愿地多掏钱,你怎么还往外推啊。”

汪池却用那种别有意味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她,沉默良久才轻声说:“你不一样。”

第二十章

季如葵没听清,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汪池却没有再回答了。

今天季如葵才真正感觉自己有点喝多了,她支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汪池倒了一杯冰水给她压了压上涌的酒劲,她呼出一口热气:“叫她一起回去啦,很晚了。”

指针已经过了一点,确实不早。

季如葵等一觉醒来还要和那个设计师面聊,她每天下班没事就会琢磨喜欢的装修风格,有挺多细节只要在面对面沟通时才能说清楚,所以回去就要赶紧休息了。

但是不知道因为周末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们在酒吧里没能打到车,季如葵便被汪池搀扶着出了门。

但只是刚走进路灯下,一个男人的身影便几步走了上来,从汪池怀里一把拽过了季如葵。

“你是谁?!”

季如葵真觉得自己有点倒霉,幸好室友喝得人事不省,否则看到这一幕她根本无从解释。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东方重楼死死钳着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季如葵生疼,她皱紧眉,喝过酒后软趴趴的身体却无力挣脱。

汪池倒是脸色丝毫未变,冷冷地看着东方重楼:“你又是谁。”

“我是季如葵她的夫……丈夫,”东方重楼冷笑道,“一看你就是酒吧的营销吧,骗了我妻子不少钱?”

汪池甚至懒得回一句话,他的目光落在季如葵脸上,季如葵对他摇了摇头。

他了然,伸手捉住了东方重楼的胳膊,硬生生把他的手捏得撒开了,又眼疾手快地扶住季如葵柔软的身体,才对一脸怒气的东方重楼道:“她不承认你就不是,别在这里闹事,我是安保。”

季如葵手指点了点东方重楼:“离我远点。”

东方重楼本是一副气势颇盛的模样,他和汪池相当高,仰着头时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可被季如葵这么一说,又情不自禁地有些失落。

他犹豫片刻,对季如葵说:“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阿葵,我送你回家吧。”

“他不是你就是了?”季如葵嗤笑一声,她打的车总算来了,“东方重楼,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补偿你。”

“不需要,离我远点就是最好的补偿了。”

汪池帮她把室友塞进了后座,他刚打算离开时,车里的季如葵却说:“你也上来。”

汪池脚步一顿,还是坐进了车里。

东方重楼看着远去的车灯,心中一阵揪痛。他以为季如葵会等自己,但忘记了她现在拥有无限的选择。

曾经那么多的爱语和亲密都成了过眼云烟,任谁都能看出季如葵对他的排斥。

他凭什么自信呢?

凭借自己普普通通的经理职位吗?

男人的成功往往离不开事业和外貌,可被丢在这个世界的东方重楼条件大不如前,他不是王,不是尊,他甚至有些自卑起来。

但至少,现在季如葵还是在自己的手下工作。东方重楼想,至少还能见到她。

出租车开得平缓,司机生怕室友吐在自己车上,反复强调让季如葵给她撑好垃圾袋。

季如葵哭笑不得地点点头,但最后接过这个任务的人是汪池,他不怕脏似的,手始终停留在一顿一顿的室友面前。

“你就不怕她吐你手上,”季如葵笑道,“放心吧,她喝醉了还算乖的啦。”

“那你呢?”汪池抬起眼看她,长睫下盛着一汪清泉般的眸光,“你想吐么?”

其实他想问的是季如葵喝醉后乖不乖,但显然她的酒品很好,所以又将这句带着点暧昧的调情咽了回去。

季如葵再次感慨他生了对好眼睛,被这么一盯,呼吸都要凝滞住了似的:“我没事。”

刚到小区门口,室友便猛地扑下车在绿化带边上吐了,季如葵给她递水,回过头时发现汪池正在结车费。

“不用你,”从酒吧打车到这里价格也不便宜,季如葵有点尴尬,“今晚还麻烦你了呢。”

“没事的,这点小钱。”

第二十一章

他说得倒也没错,季如葵今晚开的酒都是酒吧里难得销售的贵价,这点钱确实是小巫见大巫。季如葵便没有推脱,笑着道:“那等下你帮我把她扶上去,好么?”

“当然。”

显然汪池也没想到她眼都不眨就开万把块钱的酒,却住在这种地方,有点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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